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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喘息的时间

第二天的阳光缓缓充满着人间,将旧的过去洗净,带给人新的开始,城中那些平凡的居民们在结束了早起的祷告之后,陆续从家门走出,步入神明为自己安排的道路。

饰有深色玻璃窗的大厦下,街道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然而骚动就像是水中投下的石头,以令人反应不及的速度扩散开去。

神情各色的人们,以愤怒的眼神看着一辆运囚车停留在大厦面前,运囚车通体漆黑的侧面涂以红色的交叉十字,作为教廷专属部队的标志。

“你听说了吗?昨天教廷出动大量的特勤队友去清洗了那些弃者的老巢。”

“哦?那些背弃神的蟑螂们还没有死绝啊?”

“就算是杀掉了相当数量的弃者,却还是有很多跑掉的啊。”

“所以说,蟑螂就是蟑螂啊,就算在这一个环境下不断的被教廷围剿,还是那么顽固的想要在被神恩泽的土地上占据一席之地呢。”

“听说有一个神父被弃者害死了!”

围观的人群操着不同的口音在互相谈论着自己从别处打听到的事情,原本事不关己的表情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变得有所不同。

运囚车的车门被刷拉一下打开,从驾驶舱上面下来了两位身着制式警服的教廷特勤,他们仅是随意瞥了一眼围观的人群,装模作样的朝他们挥了挥手。

“诸位,都回去上班吧。”

“听说这次押送的人是昨天被抓住的弃者?”

人群中的一名男子冷冷发问,那样子的神态与语气都深深刺激着两位负责押送人员的心。

是他们亲手抓住了这位弃者,然而也正是在那之后,传来了领队神父身亡的消息。

“听说是中了弃者的阴谋,从而倒在了血泊之中,葬礼将会在几天后举行呢。”

妇女的脸上显出痛苦与悲伤的表情在向周围的众人传递着自己所知的情报,而男人们则是捏紧拳头,轻声叹气。

“神呐……”

一声声悲呼从他们口中发出,神父的死讯看上去似乎引起了他们对弃者的仇恨与恐惧,直到运囚车屁股后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首先出来的是带着贝雷帽,留着精悍短发的男子,他一身褐色的风衣,嘴角紧紧抿着,一下车就皱着眉,以不耐烦的声音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喊起来。

“真是闲得无聊的人呐,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就算是有对神的信仰,也不能整日闲荡,靠着与他人的嚼舌过活吧?”

听着男人的话,围观的众人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羞愧,反而用手指着他的脸,责难起他。

“我说,你是佣兵吧??”

突如其来的问询,让男子措手不及。

“你们,真的相信神吗?你这些只为了钱的家伙,难不保也同样为了利益出卖神明。”

飞溅的唾沫与那激愤的眼神,深深映在了男子的眼中,就像是要急于洗清他人的责难似的,男人以激昂的声音回应,然而引来的却是更多人的非议。

“如果不是你们不够努力,神父又怎么会死?”

“没错,我知道他们这些佣兵,眼中只有钱,就算是神也仅仅只能排在第二位。”

“说不定他们里通了那些可恶的弃者害死了神父。”

……

喧闹,争吵,令人感到不安的声音远远就从楼下传来,黑色大厦的某一层中,躺在沙发上的男子因这吵闹而醒来,皱着眉睁眼的他,自然的露出自己那如死鱼般的眼睛。

“大清早的这么吵,怎么回事啊,这里可不是菜市场啊。”

“总队长……”

就像是恰好掐准着了时间,黑发的女子身着职业套装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被称为总队长的男人一见到女子,就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脑袋。

“蓝雅,我不是说过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我睡觉吗?”

男子的眼角尚且还残留着朦胧睡意,阳光经过深色玻璃窗的过滤投射到地板上,形成了一大片的黯淡光斑,蓝雅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腰收拾把地上散落的文件收拾起来放在桌上。

“可是总队长你现在不是已经醒了吗?”

“啊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男子边摇头边站起身来,接近两米身高的他有着与其相符的强健身姿,从背心里露出的每处肌肉都处在自己本应该存在的地方,既不让人觉得累赘,也不会显得瘦弱。

“又在熬夜了……”

看着男子脸上的黑眼圈,蓝雅以轻柔的语气如此说道。

“有什么办法呢,教廷昨天的大动作真是忙死人啊。”

稍稍伸个懒腰,男子走近深色的玻璃窗,用自己那永远显得惺忪的睡眼向下望去,很快他便看到了被人群包围的运囚车。

“看起来已经到了呢,昨天抓到的弃者。”

用手指轻轻敲起玻璃,男子说着,表情怪异。

“教廷竟然抓了一个活着的弃者,真不像他们的作风啊。”

“是这个红头发的少年吗?”

蓝雅拿起桌上的文件,仔细的看着,眼中映出红发少年的模样。

像是没有听到蓝雅的询问,男子只是注视着下方,眼神在人群之中不断扫视着,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良久,他收回目光,轻声叹了一口气。

“还真是吵闹啊……”

行走在神所恩赐的阳光下的行人们在不久后渐渐散去,街道又回复着自己本身的秩序,而在不为常人所知的城市角落,因背弃神而选择黑暗的人们,正共同围坐在一起,脸上再也不复往日的那份光彩。

“现在,就是所有活下来的人吗?”

青瞳的少女打破了这份寂静,然而没有人回答,连她自己都后悔刚刚的发言,就像是愧疚似的,棠雪低下了头。

负伤的少年与少女,还沉浸于昨日噩梦而无法自拔的孩子,不知为何被幸运眷顾而苟延着自己生命的老人,这座城中的弃者数量,在一夜之间竟然用一双手就能够数出来。

“我们……逃吧。”

强抑着内心情感的少女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句话来,坐在棠雪旁边的她身材娇小而柔弱,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从刘海中露出的眼睛中披着一层晶莹的雾气,她的身躯因为要极力忍住泪水而微微颤动着。

在场没有一个人的内心认为白发的少女是胆小鬼,因为他们知道在一夜之间失去双亲的多么的痛苦,他们自己也在过去经历过同样的事情,那时的他们表现得还不如白发少女。

“但是城里肯定会被封锁,教廷派出的巡逻队比平时更多了,我也是拼着命才能回到这里。”

雅儿的目光中失却了往日的精神,看向在场众人的她,语气艰涩。

“再说,逃又能逃到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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