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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枭雄末路

黑子背影一僵,脖子上的鳞片一阵开合,片刻后,终于转身,面无表情的回到了亲卫队伍之中。

“我们走!”黑子一挥手,带领众亲卫脱离战团,向竹三那边撤去。

然而,就在黑子经过胖陈身边时,胖陈突然出手,一拳重重轰在黑子脸颊之上。

黑子被胖陈这突如其来的一圈打得一个趔趄,向后连退几步,身上的魔气一阵翻涌。

众亲卫也是浑身一抖,噤若寒蝉,那几个已经魔化的亲卫,甚至有两三人吓得一个不稳,瞬间解除了魔化状态,摇摇晃晃就要倒下,被身边人扶住后,也强忍着剧痛不敢做声。

胖陈瞪了黑子一眼,冷笑道:“怎么,还想跟老子动手?别他妈魔化了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今儿给你长个记性,若有不服,老子随时等你挑战!”

黑子沉默了片刻,站直了身体,微微躬身行礼道:“卑职不敢,卑职记住了!”

胖陈哼了一声,摆摆手,道:“滚吧滚吧,老子也没带你们了,你们好自为之!”

众亲卫如逢大赦,连忙拖着那几个虚弱至极的亲卫离去。这些人都是跟着胖陈、竹三他们的老弟兄,即使此时胖陈调出,积威却仍然根深蒂固,平日里自然和胖陈、竹三关系极好,但真正碰上了事情,谁也不敢忤逆胖陈他们。

胖陈的一拳不仅仅是打在黑子脸上,更是打在这些亲卫的心中,将他们心里刚刚升起的些许傲慢打得粉碎,让他们被鲜血冲得有些昏沉的头脑迅速清醒起来。

众亲卫归队,在竹三面前排列整齐,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一手扶着旗杆的竹三。

竹三无力的咳嗽了一声,道:“都恢复成人样,老子看着难受。”

亲卫们闻言,立即收起魔气,一点点平复心境,身上显化的人魔之态逐一隐匿。

“魔化过的,不用站着了,给老子坐在地上听。”

魔化虽然使战力大增,但魔化的后遗症也非常明显,竹三经过了初次魔化,状态还算好,其他的那些人,却是完全撑不住,浑身酸软无力,剧痛几乎侵入了骨髓深处。

这种痛并不像躯体受创的痛,它仿佛源于灵魂,最后扩散到全身,没有任何办法缓解,只能一点点熬过去。

这大概是这些亲卫成为人魔后唯一能感觉到痛的办法。

竹三看着亲卫们眼中的红色消散,开口问道:“道德静心咒法,你们有多久没练了?”

众亲卫默然。

竹三伸手一点,指着队伍中一名面上露出忐忑之色的亲卫道:“小七,你说。”

这小七曾是竹三任百夫长时的部下,在他们那一个什里,年纪排在第七,就被大家叫做了小七。

小七脸上一慌,结结巴巴道:“百夫……啊不,竹、竹校尉,我们有、有大半个月没练了……”

小七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低若无声,但竹三何等实力,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在了耳中。

竹三顿时勃然大怒。

“将军为了你们费了多少苦心,你们把将军的话有当回事吗?人魔人魔,一念为人,一念为魔,你们他妈非要变成了魔再后悔?”

“我说你们怎么控制

不住展露魔躯,原来根源在这里!魔化只是一种手段,如果连自己的手段都控制不住,你们觉得自己还能走多远?心境跟不上,终有一天你们会完全变成魔,到时候便是刀兵相向、手足相残!”

竹三气得直喘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一阵猛咳之后,又接着道:“别以为我在和人交手,就看不到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们有多少人在杀人分尸?有多少人咬过他们的脖子,吸过他们的血?”

面对竹三的质问,众亲卫纷纷低下了头,场上一时间落针可闻。

老方叹了一口气,抱拳道:“校尉大人,是卑职失职,请校尉大人责罚!”

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黑子闻言,突然挣扎着起身道:“这事不怪老方,罗水校尉不在,亲卫虽说由我和老方统领,但老方一向不争,实际上主事的人是我,卑职愿意接受处罚。”

竹三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子的眼睛,直到黑子被看得眼神躲躲闪闪,才续言道:“这件事,我自会禀报将军,竹某虽代行指挥之权,却不敢稍有逾越,但我把话撂这,只要我在,今后但有类似事情发生,即使将军念在情面上不惩戒你们,老子也会追究到底……”

猛虎寨那边,浙军残部遭遇拔山营和猛虎寨的合击,只抵挡了片刻,就被斩杀殆尽。

从亲卫出手击溃第一个浙军军阵开始,拔山营的百人战阵陆陆续续开始突破,到了围杀浙军残部之末,最后一个弓箭手军阵在大胜之下,终于顺利突破到了精通级。

战场上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即使平日里不大对付的人,也紧紧拥抱在一起,亲近了不知多少倍。

一场苦战,几重风险,胜利的果实才尤为甘甜!

疲惫的士卒们抬起胖陈,抬起他们的百夫长,将他们高高抛向天空,用一声声“万岁”来宣泄他们的喜悦,

“大吴万岁!拔山营万岁!”

“万岁!万岁!”

战力、凝聚力的双重提升,拔山营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战部,虽然比起那些精锐战部还有不小的差距,但至少这个开端是好的,今后谁又敢说拔山营不能迎头赶上呢?

田胜远远看着庆祝的将士们,紧绷的心神完全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接着又将注意力投入到场中。

无生阎罗目露颓败,黑发散乱,头盔不知去向,龙血宝马早已倒毙一旁,而他身上的金色甲胄也多处残破,内衬的衣物上,占着斑斑血迹。

要说实力,蓝月和无生阎罗在伯仲之间,断罪道人还是要略逊一筹,在无生阎罗的猛攻之下,断罪道人左手袍袖化为飞灰,整条左臂被无生阎罗的火焰真气烧的皮开肉绽。

无生阎罗大槊杵地,支撑着身体不倒,见断罪道人和蓝月向他逼了过来,陡然哈哈大笑。

“我无生阎罗纵横一世,快意恩仇,可为英雄否?”

断罪道人面无表情,一边扫出手中拂尘,一边说道道:“虐杀弱小,为恶一方,算什么英雄?”

无生阎罗躲避,却有些步履维艰,被蓝月刺穿一臂,又被断罪道人拂尘上的锋利的丝线割伤了腹部,仍自摇头笑道:“可笑,可笑!这世道不就是杀人?你断罪如果看不穿这些,活得多

沉重!君王雄图霸业,尽在杀人之间,杀人百万者,可有谁说非英雄?我不是英雄,不过是杀人不够多而已。”

断罪道人轻喝:“所以天道轮回,杀人者,人衡杀之。无生,你该上路了!”

说着,断罪道人指决连变,一股雷息若隐若现。

这一招名落雷术,无生阎罗先前尝过它的威力,此时他真元枯竭,抵挡不得,不过无生阎罗脸上却丝豪不见畏惧,笑得越发痛快似乎身上的伤痛并不存在。

“慢来!慢来!越王欲定我之罪尚且不得,某之性命,岂能容你等取走!”

无生阎罗手中大槊一抬,槊头向己,向胸口骤然扎下。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无生阎罗嘴里涌出,他将最后的目光投向那满地的浙军尸体,笑意不减,嘴里喃喃道:“且归黄泉,再……再聚浙军……为鬼亦……亦雄!”

语尽气绝!

大槊撑住无生阎罗尸身不倒,断罪道人手中雷息一收,沉默了片刻,突然一拂尘甩出,将无生阎罗尸身击飞,喝骂道:“世之毒瘤,安敢称雄!”

这是断罪道人第一次在田胜面前露出不淡定的一面,但略一思索,田胜却是能理解断罪道人怒火的由来。

断罪道人以净化浊世为念,可即使无生阎罗这等官转为匪之人,都认为凶狠杀人之徒是为英雄,这世间怕不知多少人有同样的想法,他岂能不怒?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就算身边聚起了一些赞同他见解的人,他仍然感觉到孤独,因为那些人只是他的追随者,只会跟在他身后,而不会站在他身边,共同面对迷茫的前路。

他信仰的孤独,被无生阎罗赤裸裸地剥开。

只不过断罪道人是个很会克制自己的人,稍微发泄了一下,便立即冷静下来。

蓝月急着去寻小柔,早就忍耐不住,就要飞身而去,却被田胜拉住了手。

“别急,蓝月,你一个人力量有限,又经过一番苦战,真元损耗严重,此时不宜独自行动,还请稍等片刻,我带人和你一起去。”

田胜的手厚实而温暖,蓝月定定地看着田胜,从他眼里读懂了他的坚持,终于点了点头,被田胜握住的手却不自觉地扭了扭。

田胜不着痕迹地松开蓝月,转身向候着的几名亲卫下令道:“打旗,空桑山山顶聚军!”

无生阎罗一败,空桑山上能跑的都跑了,田胜也没心情去管他们,快速将事情安排好,便带着尚有余力的三十六名亲卫向碧秀山庄赶去,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则由胖陈和竹三统领,都留在了空桑山修养。

此战大胜之后,要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猛虎寨曾虎拒绝了田胜的招纳。

曾虎志不在此,他只想带着猛虎寨安安稳稳生存下去,而田胜考虑到吴越边境之地,确实需要个江湖势力镇住场面,便丝毫不为难曾虎,任由其带领猛虎寨之人离开空桑山。

这种混乱的地方,你不占我不占,自然有别人来斩,与其让不知根底的人成了边境上的魁首,不如让有过携手之谊的猛虎寨坐大,未来总会有些好处。

就在田胜、蓝月等人匆匆赶往碧秀山庄之时,叶白衣那边,却又生出了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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