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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有弟

“你是谁?”我努力的张口,发出虚弱的声音,喉咙太过干渴而沙哑着。

“哎?你醒了?太好了!能说话了……”一团黄色的模糊影子在我眼前晃动着,然而我却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只见一张嘴在我面前一张一合,迳自说道:“好了,你烧也退了,应该没有大碍了,真是要吓死我了,我还真怕你就这样死掉呢。我们可是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将你从山谷中给救上来的,若是就这样死去,连福分都没有享到,岂不是太可惜了……”说着,将我扶起了身子,端起了一个瓷碗到我的嘴边,“喝了它,你就会药到病除!”

顿时,一股呛鼻的酸苦味扑入鼻端,我皱了皱眉头。

“良药苦口,听我的话,把它喝了,以后啊,只管生活在这里,我们少爷人心向善,最喜欢扶贫济困了,昨日就是他发现的你。现下你只要养好了身子,将来定是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扶贫济困?为何?我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个贫苦之人吗?

“哎,可怜的小姑娘,若是你早一日跟了我们的少爷,估计也不必像从前那般穿着那简陋的衣裳,就个腿儿都少了半截儿……”没有等她的话说完,我‘噗嗤’一声,口中的药顿时喷洒了出来,真是暗笑不已,那个不是少半截,根本就叫做靴裤,是我前日花了快有两百元买来专门面试用的衣裳。可现下……似是用不着了吧。

“哎哟,慢着点啊,是不是烫着了?”那女子柔声问道,将药碗放到了一旁,赶忙又是拿来了巾帕擦着我的嘴角。

我摆了下手,“不碍事的,谢谢。”这时抬起了双眸,才将她的面容看清,实是个清秀的姑娘,算不上艳丽,但很舒服,稍有偏胖,看起来肉嘟嘟的,尤其是那嘴的部分,每当说话或者是抱怨的时候,甚是可爱,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不像是粗布麻衣,但也不甚像我曾经的那般绫罗绸缎,算是中等左右。

可以看出,此等府邸是个有钱人士之家,如此低下的丫鬟都能享受到这般程度,可见主人绝非泛泛之辈,听刚刚那姑娘所言,她家少爷是个向善之人,我想今日所福定是所积的德份。

待我将药喝完,又是小睡了会儿,每日的送食定是按时,且注重着营养的搭配,这样又是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日,等我说话利索了许多,连气力亦是恢复了不少之后,我才将一切打量清楚。

这个时空已不再是帝都年份,改朝换代为弘贞之年,距今正好是弘贞四年又十一个月。现今的皇帝是个真心为民谋福的天赐之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不仅取消了地方保护税,更是将一些贪官污吏铲除了不少,还开仓济民三日,所上任之人全部是一些公众提议的好官员。这一朝代可谓是‘将有为,民有禄,济天下苍生,而洪福齐天!’

“那……诗韵姐可知道曾经的皇帝,还有……八皇子皆去了何处?”我禁不住又是问道。

“看你样子定小时被那恶霸的八皇子给迷惑了吧,”诗韵笑着瞥了我一眼,在她看来,现下我的年龄只不过是十六,可以说,我于这个时空的面貌并未有所改变,“四年多前,朝廷经过了一番变革,差点就要被外敌借此抽了空,百姓们收拾着包裹想要四处逃窜,偏巧此时八皇子带领众兵将门城给守住,避了此劫,当时我们还以为从此这天下就是归属八皇子了,而恰恰让我们没有料到的是,他带领着兵士去了南方,至于后来,就无人知晓。皇帝最得宠的妃子---颚妃娘娘,据说是服毒自尽,左右二丞相、状元、甚至士大夫们等等这些前朝官员皆被拨去官爵,被派遣到了疆边,做着苦力。皇帝因为受不了打击,精神变得有些不再正常,而皇后娘娘更是悲痛欲绝。”

好一个凄惨的结局啊!

我不由得感慨道,八皇子应当是知晓的吧,这不就是他所期待的?可他现下又是去了哪里呢?

“怎么了,是不是又觉得哪里不舒服?”诗韵担忧的看向我,“对了,少爷今日一早还提及到你了呢,若是你感到好些了,依我看,还是先去报个平安,也算是知恩图报吧!”

我点了点头,“也好,来了这些时日,叨扰了这般的久,连声‘谢谢’都不说,实是不妥。”简单的吃了些食物,整理了一番,换上了一身丫鬟行头,这才随着诗韵到了少爷书房。

要说着府邸真的不是一般人家,占地没有千平,亦是有着几百平之大,南北通向,接连坐落着几座四合小院,心型门框煞是新颖别致,院落中种植着各种鲜花野草,也甚是有些个绿意,不显得单调,在所有院落中,最属中间的稍偏大些,也最是安静而典雅。待我们一进入,正巧有个丫鬟手上托着托盘刚刚出来,看到我们后,使了个眼色。

小声儿说道,“少爷今日心情不大好,小心为妙。”

诗韵瞟了我一眼,似是有些个犹豫,“那今日还是作罢吧,反正也不在这一天。”

我们才要折身回去,未想大门突然敞开,一股热气从里面袭来,“进来!”一个童稚之音传来,稍带着喑哑,似是在变声期一般。

诗韵无奈的瞧了我一眼,小声嘟哝了句,“去吧,说话要小心一点。”

我点了点头,正了正衣衫,提脚走了进去。

“将门关上!”隐约夹杂着命令。

我楞了下,何时有受到过这般的指使,但一细想,没有办法,若不是他相救,我又是何来的这番命运?转身,按照他所说的,将厚重的黑木大门虚掩上,发出了‘嘎吱’一声。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他总是垂首着脑袋,不抬头,亦是不再吱声,只是拿着毛笔在纸张上乱写一团,估计是在练书法吧,看其皮肤和削瘦的身姿,听其刚刚的声音,猜想应当是个十四、五的孩子。可最让我想不透的是,为何他如此之小,就坐拥着这般大的家财?难道是子承父业?但听诗韵姐并未有提到过老爷和夫人的事情,可见分明是从她来到至今,只有那少爷一人。这更是增加了我的好奇之心。

我将屋内的摆设打量了一番,一切皆是简单,但却是实用之物,没有什么贵重的花瓶,更没有其他的凸显自己身份的物品,这让我对他的印象又是加好了几分。

“很好奇吗?”他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不再四处乱看,赶忙向他瞟去,他将毛笔放下,慢慢的站起身,瘦高的身材让我不由得又是吃了一惊,这个孩子的发育还真是不错,估计到了十八、九岁之时,定会与八皇子一般高了吧。

“你想知晓为何我会拥有着这般财力?”他背转过身,伸手从架子上拿着书籍,状似随意的翻看着。

我怔楞住,他……他竟然能猜测出?可见其心思亦是够缜密。要小心说话行事,“今日来相见,只是为了谢恩公的搭救之恩,并无其他之意!”

“恩公?”他似是笑了两声,似在体会这个词语一般,隔了许久,才回道,“若是你见了我,定不会再这样说了!”

“……恩?”此话怎讲?待我才要继续发问,未想,他竟是转身向我走来,快要近我一米之处,猛地抬起了头。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碧绿如泉水般的眼眸,那肤色快要如白纸般的嫩白,甚至那高挺的鼻梁,那深陷的眼窝,一切的一切,皆是让我想到了那晚的男孩……

“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的!”他嘴角展开了一抹得逞的笑靥。

半晌,我才缓过了神,又是望了望四周,打量了他的穿着,“不要告诉我说,今日的一切皆是因为我送你的那几百两银票所得。”

他点了下头,“有何不可呢?”

天,只是几百两啊?他竟然可以发了大财?他那时不过是十岁?几百两银票,只是让他能够几年的温饱,谁想他竟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当地富豪公子?

我不敢置信的再次一个长舒了口气。

他碧绿的眸子定睛的望着我的表情变化,似是觉得有趣,竟是笑了开来,“我今日才知你的名字叫平凡,不过说实话,你于我,一点都不平凡!”

这……这话怎是那样的熟悉?竟是和八皇子见我时说的话相似又相异,我着实一愣。

“五年多不见,你竟然面貌不改,依然正值及笄之龄,本想,我见到你时,还要叫你声姐姐,可如今……”摇了摇头,“还是罢了。”

“什……什么意思?”我竟是觉得受辱了一般,“只是我的面貌未变而已,年龄当然早已大你许多,这‘姐姐’一词该叫还是得要叫,不可免除!”强词说道。

“可你分明是脑子未长,面貌未变,空有年龄,难道……”他突然将脸欺近,笑得可恶,“要我说你返老还童?”

我身子向后一闪,竟是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盆子,一出溜跌坐到了地上,水洒满了一身,狼狈不堪,“你……可恶至极!”我双手指着他,“恩将仇报,枉我多年前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谁想你多年以后,会是这般的待我。”

“我怎样待你?”他挑高了眉头,“我给你饭食,给你衣裳穿,更是给你床铺睡,而那些药物更是早已超过了那区区百两,你还要我如何?”

“你……”

“哦……”他邪恶的笑了笑,蹲下身子,一把将我抱起,没有想到他这样瘦弱的身子竟是这般有力,我拼命的挣扎着,竟是执拗不过他的臂力,“我想到了,或许我可以有个最好的法子偿还于你。”

“什……什么?”我心下擂鼓。

“以身相许!”他清澈的眸子倒影着我那充斥着火焰的瞳孔,在我还未双手开攻之前,将我放到了椅子上,他赶忙快速的闪身,屋内接连传出了放肆的大笑之声。

整个半个时辰之内,接连被他的话语戏弄,感觉不到半分他的真言,真是让我气愤到了极点,后悔着当初的好心相救,现下为自己找了个这样的麻烦。

本是想一回到诗韵姐的房内向她告个别,就单身而去,未想,竟是被门外的小厮死死的围栏住,只因我是负债之人,定要偿还了债务,方可再走。

气愤,再气愤,怎能如此这般刁难于人?

“平凡,我说你啊,也别再逞能了,本就是一无所有之人,干嘛整日和银子过不去?”诗韵姐在我旁边开导着,“少爷都说了,要你做他的贴身丫头,给你每月二十两的俸禄,比我们整整多了八两呢,还有何可推拒之处呢?既来之,则安之,即使你有其他打算,出门在外的,定是也要银两,现下就权当是收集银两,为以后做个准备什么的。你说这在理不在理?”

我不再吱声儿,想了一番,确是如此啊,毕竟找寻八皇子之路断然不会顺利而行,必定要费劲周折,可以一面赚银两,一面打听,等有了具体眉目再说往后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就以三个月为限吧。

“那依你之意……是同意了?”诗韵显得有些兴奋,“哇……太好了,你刚一来时,我就觉得你亲切,这两日一相处,更是情如姐妹呢,况且不元少爷待你也好。今后自是不会差的。”

我将她为我收拾的包袱拿了起来,起身跟着去了中间最大的庭院之处,在少爷屋子的旁边有一扇小屋,虽是不大,但也够亮堂,屋内光线充足,冬暖夏凉,听她们说,就连少爷有时晚上皆愿意到这面来睡。

当然,听到此话后,每日睡前,我定是要好好的检查门闩,生怕被登徒子闯入门,五年前的那个早晨实是让我对他不放心啊,现下他的人品更是让我怀疑。

“少爷,今日布庄来了匹大生意,他们看似是外国人,想向咱们定制几套宫中之衣,要下月十五之前赶完,给了三万两白银当定金,事后会全部补清。”管家汇报着今日的布庄动态,右手执着毛笔,左手拖着本子,其貌不扬,尤其是下巴处的那把络腮胡,但听丫鬟们说,他可是位能人。想想也是,如果不是有才之士,这不元亦不会大大的重用,将自己开的将近十家布庄交给他全权管理。

“统共会给多少银两?要赶制多少套?什么人穿?几等品级?这些都问清了吗?”不元垂首写着东西,一面淡淡的问着,面无表情,听不出喜怒,和平常面对我时的不正经简直判若两人。

“是。”

“很好,回去后再找找人,探听一下这宫中所赶制之人的来历,再好好的细算一番,减去所有成本,咱们的净利润会有多少。写好后,明日一早儿给我呈报上来。”语气稍带有着威严。

“是。”

“下去吧。”将毛笔一放,摊开了手边的书籍,好像在检视着什么资料。

厚重的黑木门虚掩后,我才从后面的帷帐内走了出来,手上抱着茶点,瞟了一眼不元正写的东西,又是坐到了远处的藤椅上,边摇晃着,边吃着小型糕点,一口一个,吃得甚是香。

他瞥了我一眼,笑了两下,“给我一个。”

我侧头斜视了一番,“不是在写东西?”

“不是重要的。”他站起身,向我走来,自知我是不会乖乖的给他呈上到他的面前,弯身从我的盘子里拿了一个,放入嘴中,“听诗韵说,你上午出去了,去了哪里?”

我表情故意带着几分的戏弄,不做声响。

“看你四处打听着,脸上那抹焦急的样子,难道是……找人?”他一语中的。

我错愕的看向他,“你叫人跟踪我?”

“哪里来的跟踪,”他无赖的搬了把圆木椅坐在我身侧,一面吃着我盘子上的食物,一面将渣滓滴撒在我的衣襟之上,或许是觉得好玩,或许是有意,我只顾着生气,根本不想理睬他,“我只是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怕你丢掉。”说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鬼才信呢。

我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告诉我在找谁,或许我还能帮你忙!”他将手上的渣滓向我胸前撒去。

我白了眼他,才不会信他如此好心呢,若他要是知晓了,只怕他会将一切识得消息之人全部都驱赶走不可。

“不说就算了,”他碧绿的眸子泛着光彩,嘴角轻轻一翘,“凡儿,你说……”

我扬起手臂,“不要叫我‘凡儿’,”只是觉得这个称号只能专属一人,其他人叫来,总是觉得……好似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可以不算这四年消失的年龄,但至少我还比你大两岁吧,叫姐姐。”

“凡儿……”

“叫姐姐!”我怒目相对。

“凡……”

“姐姐!”

“好吧,姐姐,”他终于一狠心,叫了出来,“这样总可以了吧?女人?”

女人?

在我还没有还口,他赶忙截断我的话,严肃的说道,“南癹国可知晓不?”

我扬起的手臂停顿在半空中,摇了下头,“新建的国家吗?”

他点了下头,“正是这五年间新崛起的国家,国王很是强悍。收复了不少周边的小国,现下又向北趋势,将来统一三国亦是不没有可能。”又是瞥了我一眼,“依你看,这些衣服咱们是接好,还是不接的好?毕竟可能会说道咱们在叛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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