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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零落同草莽

我以为,最快的消息,也要等三天,可是……

凝妃的罪名被落实了,她保住了一条命换来终生不得踏出冷宫一步,而四公主七涵,也被带给无女子的敏昭仪抚养。而她的家族却没有她的“幸运”。

弘元十九年五月,凝妃的父亲,正三品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被处死,连带父族、妻族、母族,三族抄斩——三百一十多口人,一夕之间全部成了刀下鬼。

至于秋水宫的巫蛊事件,终于查出,乃是宫中一名奴才为了陷害舒婉仪,挑起姐妹三人内斗而滋生的事端,在严刑之下,这人终于全部招认。

让她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个奴才看不惯舒婉仪比自己命好。

这个人就是香怡,在我身边一直叽叽喳喳,一直天真单纯的那个孩子。

就在那天之后,我的罪名洗清了,我没有想到会这样快,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也可以什么事也做不了,但是这一天,有太多人的命运已经被改写,终于悲凉的发现,有很多事,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所无能为力的。

没有了巫蛊,我却还不能回宫。

“大公无私”的德妃,终于还是为我找到了罪名,以太后的命令把我囚禁起来——香怡虽然成了整件事的元凶,而我也间接的因着她而免除了巫蛊的连累,但是,治下不严这个罪名,却还是被生生给人扣在头上。

很小的一个罪,初时我还很开心,这对我能有什么影响?但是接下来的事,无论如何也叫人笑不起来。

禁足六个月。

德妃的这一做法,终于向人昭示了她对我的怨恨,然后更多的人开始怀疑,那个香怡不过是替我送死的。

谁都知道,这六个月,对于一个女人,或者说是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六个月的时间不算长,后宫佳丽三千,纵使你再有名气,对了身边姹紫嫣红围绕的皇帝来说,几个月不见,当时的宠爱还能在吗?

失去宠爱,在这后宫简直就是步履维艰,寸步难行,就算你有家世煊赫,有容貌清丽,有才华无双……但没有皇上的宠爱,你就什么都不是。

但是,除了听从她们的安排,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身一人到的百花宫,莲歌和绿珠还留在秋水,身边不能没有人服侍,所有人都是德妃安排的,一个宫女小月,一个太监帘子,还有一个赖嬷嬷。

德妃已经得了太后懿旨,皇后病中期间,德妃暂代六宫之政。

我想,八面玲珑的德妃,相较于清冷孤傲的贵妃,更适宜掌管六宫,前面发生了凝蓉二妃的事,贵妃更也不好再去争取什么。

宫女小月,比我还要娇气,一开始,缝缝补补没人替我做,而后就是烧水打扫她竟然也不做了。在我把一切事情禀告德妃的时候——我不可以出宫,借了一个来送饭的丫头的口,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结果第二天,送饭来的人就告诉我,德妃懿旨,叫我好生反省,若是再出幺蛾子,必然叫我悔不当初。

那个替我送口信给敏昭仪的丫头,后来我才知道,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太监帘子,自打我来就只见过他一次,剩下的时间就是去别的地方找人赌博,而我随身携带的首饰,业已被那无赖偷盗了大半部分。

至于赖嬷嬷,我更不知道要如何说,听说是从西边行宫调来的,她不姓赖,只是因为癞头,才得了这个名号,如今连她自己也忘了自个叫什么。赖嬷嬷每天都要在宫里熬蛇羹,在杂草乱生的百花宫里,到处都能看到那矮小矫健的身形。

赖嬷嬷姓赖,我觉得不光是她的癞头,更是因为她的无赖。我堂堂宫嫔,竟然叫我去服侍一个老妈子,别说我不乐意,就是连小月都躲得她远远地。

可是最后我不得不同意,因为——这老婆子的嘴是我见过全天底下最缺德,最无耻的。若不是怕有损阴德,我也会如小月般次次骂的她狗血喷头。

这就是我在百花宫的日子,然而一切却才刚刚开始。

十天之后,我终于连小月的影子也见不到了,来送饭的丫头到最后一天才来一次,而送的饭菜不是馊的就是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但是计算这样,赖嬷嬷也不放过,每次一听见宫门有动静,马上飞奔而去,非要把碗吃的见底不算完。

我断断续续地饿着,把宫里能吃的都吃了。这百花宫正殿里有个小厨房,还有当年剩下的一些米面,我算计着日子,每日里只是取一点点来食用,到最后连柴火都没了。

好在这里野草丛生,找些干树枝还是有的,只是每次我都要背着那个赖嬷嬷,我总觉得她是德妃派来监视我的。小月和帘子走了,不代表德妃对我就放松了警惕,这个老东西比那俩加起来都精。

一个月之后,那个送饭的丫头终于不来了。而我的食物也所剩无几,面对着铜镜里面黄肌瘦脸,忍了一个多月的泪水决堤了。

敏昭仪和大姐难道不知道我在受苦吗,难道她们要叫我饿死在这里吗?浑浑噩噩中,不知道昏过去几次,再次醒过来时,烛光里晃动的人影越发清晰。

“丫头,醒啦?”睁眼,却是一直以来甚为厌恶的赖嬷嬷。

“老东西,你在干吗?”揉了揉眩晕的头,好不容易让这赖嬷嬷不在晃悠。

那赖嬷嬷不怒反笑,平时张嘴就骂的嘴轻轻咧开了弧度,竟然冲我笑起来。

“发什么神经。”瞪了她眼,跟这个嬷嬷在一起,什么礼数都不要讲,跟她完全讲不得,什么客气话也甭说,说了更招骂。

“行行,嬷嬷就是神经,丫头啊,你可别在昏死过去了,留下嬷嬷一个人……”那老家伙突然扭捏起来,我不明所以的一看,唬了一跳,“老东西,你哭啥?”

赖嬷嬷不好意思地瞅瞅床上的我,别过头去,“你这死丫头,难为我老婆子好心救你,看看,连句好话都没有。”说罢赌气一甩手,就要往外走,突然却好似想起什么,转身往桌边走。

“对了,趁热,赶紧把药喝了。”说着端来一碗黑药汤子。

我忙问哪来的药,心里抱着一份希翼。

“还能哪来,偷的。”赖嬷嬷撇撇嘴,捏着我鼻子就要硬灌。

“停停停,我自个来。”

我赶紧夺过药碗,咕咚几下就咽了,吓了老婆子一跳。

我道:“我又不是不能自个喝。”

“你不怕苦啊?”

“良药苦口,再说,我可不想病死。”就是,没出去教训那几个人前就死了,那岂不冤死。

老婆子稀奇地看了我眼,问道:“诺,你既然没事了,去厨房烧水吧。”说完就出去了。

我连句话都没说完,那婆子早就不见影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这一病就是四五天,烧到人事不省,若不是赖嬷嬷去偷来这药,怕我早就去见阎王去了。

五月刚过,气候已经转暖,白天把被子搭出来晒晒,跟着老婆子就前前后后到处跑着挖野菜,再然后就是看老婆子上树下河地摸鸟抓鱼……

别看这老婆子无赖,但是做出饭来却是很香的,虽无米面,但是有野菜鱼蛋充饥,日子慢慢也就不觉得辛苦,反而增添了无数乐趣。

这天,嬷嬷上树把裤子刮破了,裸着两个大屁股蛋子,差点把我笑翻了去,我一看这虽是没人来吧,但露着总归看着别扭。我手里正收拾着鱼肉,老婆子只好自己动手了,结果久不拿针线的她,刚比划了两下就叫唤开了,我一瞧,手指头都扎出血了。

就那么点口子,但是老婆子不爱干净,怕她到处乱摸伤口再发炎,赶紧把自己那瓶雪花膏拿出来给她抹。

刚抹完,刚还笑呵呵的婆子,疯病就犯了。咋咋呼呼非要把我的雪花膏给砸了,劈啪两声,膏脂摔的满地都是,我当时就怒了。

“你这死婆子,又发什么疯那,啊?”

谁知这赖婆子也不好惹,抓了笤帚满院子追问,跑慢了还真真结结实实挨了她两下,气的我抓起前几日晒得鱼干,硬邦邦的照着她头就砸了过去。

赖婆子“哎呦”惨叫了两声,蹲在地上呼呼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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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网速不好,一直到晚上才发现,所以现在才能发文,对不起大家了,嗯。。看到投票,娃娃在考虑更新的问题,至于章节数,这几天会定下来,不是为了PK,大家放心,那个。。。最好给些推荐,啊呵呵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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