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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进,慎入

第二十章(补更)

此章应在十九章之后,请先阅读后面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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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雪姬的味道,我冷然推开晟瑞,却在扬起脸庞的一刹那,换上明媚的笑颜:“臣妾虽然很想念姐姐,但是却不愿意姐姐因为臣妾而难过、彷徨……”

突见晟瑞脸色寒意顿升,心里一惊,哪个妃子能因为在宫里难过?即便难过也不可说,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无异于打了皇家的脸面,纵使他爱姐姐,扔不扔放下天子的尊严……电光火石间,改了思路:“皇上,您知道的,姐姐因为小皇子,几乎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不知道这么久过了去,她回来会不会睹物思人,皇上疼爱姐姐,也是不会叫她这般伤神的啊。”

不着痕迹地看向他,然,那脸色不过缓和一分,威严地开口:“哪里有皇家的贵妃流落在外,即便是为祈福而去也早该回来了,如此纵容,哪里还有贵妃的典范,就这么说定了,朕择日拟旨,贵妃也该回宫了。”

对于眼前这位严厉的天子,突然生出一股凄凉,我何曾了解过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像他,却又那么完美,不真切,那般陌生。

我低头,转而笑道:“皇上说的是,姐姐在宫外也是极其难见的,一切听凭皇上您做主了。”

我叹息,如此看来,姐姐似乎是不得不回了。

然后,突然想起一人,计较起来,却不知道如何询问。

犹豫间,晟瑞疑惑问道:“可是有话要说,与我怎么这般生疏了。”

说罢,手掌拂过,拉我入怀,却更加坚定,白婉仪的事,绝对不可问他。

笑道:“哪有。对了皇上,最近两位公主怎么不常来了?”

晟瑞笑的有些苦涩,说道:“可不是在记恨着当日德妃的无礼,朕也有错,凤璇和霂霏也许还在怪朕吧。”

还不待我劝慰什么,他好似想起了些事,道:“想来她们二人对你也是有印象的,不如由爱妃来宣她们进宫,好好聊聊,也好替朕劝劝?”

听得那句“爱妃”真是骨头的生凉了,面色还是不改的笑意,当作答应。

进宫许久,已经学会无时无刻不在笑,不管心里如何也只是笑,可是,到底还是怕眼睛泄露心底的掩饰。

我还学不来德妃的淡漠,和时时刻刻的拿捏,她的表情,永远淡淡的。

她还是不可怕的,而太后,哪怕是心里憎恶,面上也是笑的,心所想,面所表,居然可以如此不一,我着实佩服,这功力不是我一个小辈,轻易可以偷师的,有时候在想,或许,我经受的还是太简单了吧。正所谓,千锤百炼方可成神啊!

话别晟瑞,终于可以回宫,奈何一路都是苏子焦那张臭脸。

他在怀疑我吗?我笑,是啊,谁不会怀疑呢。他是可以最知情的,也是可以最不知情的。

现在的老国舅爷,是当年先帝时的国舅爷,仍旧能延续今朝。他的势力,渗透全朝,门生众多,把持朝政,而苏子焦作为他的儿子,该知道的,自然要知道,不该知道的,只因为时机不对。

比如我,对于苏家的威胁,微乎其微,是穆家与苏家的棋,都想以我之力,来铲除对方的势力,而晟瑞也要利用于我。

大姐,她又怎能逃脱这个宿命?我与她在这里,已经算是一体,同进同退,代表的,是强势两方的中间势力罢了。

回到宫中,已经筋疲力尽,不胜其烦,传了莲歌回来。

芸秀宫中的秀女,虽然已经等同于在我与凝妃手中控制,可是,苏家与穆家的人早就动了手脚,但凡与二家有过节的秀女,在来大选的路上就已经出了事。

看着虽全为意外,然,却不得不叫人怀疑的同时,又无计可施,暗里憋气。

这些留下的,虽大部分二家有关联的官吏之女或远亲,小部分是小门小户被献上来的,然而,只要利用的好,又何愁没有助力。

“娘娘,您宣奴婢回来,可是有什么事?”莲歌额头因为急急赶回,有了细细的汗水。我不悦地往她身后看去,却是柳儿那丫头,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见我眼神不悦地看着她,柳儿有些害怕,赶忙跪下。

“是你去叫的莲歌姑姑?”我只是略微皱眉,心里有些赌,权当撒气般,找些由头。

柳儿慌忙:“回娘娘,是婢子。”

“何以这么急?不知道姑姑有要事处理?”问题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吩咐人去宣莲歌来,是自己的意思,正打算打发了人出去,却听柳儿道:“恭总管回来,婢子还以为您宣姑姑回来有急事的,所以,所以……”看着柳儿诚惶诚恐,直觉自己太过分,心情不佳却拿一个孩子来赌气。

挥挥手,看着她出去,问道:“恭顺总管回来了?”

莲歌也是怀疑,道:“奴婢刚回来,还未见到。”

边上的是一直留在宫里的代双,回道:“回娘娘,哥哥已经回来了,只是……受了点小伤,先去休整……”

我一惊,代双有些难为,以我知道的恭顺的性格,若是小伤也不会先去“休整”什么,回话是第一要的。

“到底怎么回事?伤了哪里?”见我急,代双赶忙奉了茶,缓缓道:“就是胳膊上受了些箭伤,已经有医女来瞧过了,昏昏沉沉,婢子瞧着也回不了话,就服侍着喝了药,先躺下了,想必一会就清醒了。”

这时我才看见代双眼底的微红,想来已经哭过了。

我皱眉,道:“你先去看着恭顺,若是清醒了再来回话,实在不可就宣了太医。”

代双有些惶恐,莲歌眼神示意她先下去。

转头对我说道:“娘娘可是有什么事,今日瞧着,可是被谁气着了?”虽是问我,然而眼睛却是询问绿珠。

见我没有答话,绿珠小心翼翼道:“今个见着了苏丞相,污蔑了主子害了皇后和太后呢,后来皇上出现了,说要宣回贵妃娘娘了。”

绿珠很简短地回话,莲歌刚要开口说什么,我却抢先道:“那边的人手,想来你也已经了解了大概了,白婉仪那里看看能不能安插个人去吧。”

莲歌似乎是没想到我能提到白婉仪,绿珠见莲歌沉吟,便解惑道:“最近几日都是白婉仪在侍寝,风头正劲呢。”

“是啊,最近她那处动静频繁,我很好奇她是哪边安排的,不过能这么顺利,可真是对她下了功夫,将来的作用也小不了,咱们最好盯紧些,别叫这些小货色将来咬死了。”我说的阴狠,着实生气于白婉仪的动作,却也知她的无奈。

她不信我能助她,反而是委身自己去当别人的棋,殊不知,将来出事,她救出的兄弟也要受了那些无妄之灾。

人的可恶,不是与生俱来,这样的她,又怎不可怜。

但是,我最不能有的便是同情,狠狠心,还是决定安排人手去盯紧,没有害人之心是不可能的,只好早做提防,如此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权当为了当年同宫而居的情谊。

莲歌报了两个人的家世,对于白婉仪的事,她最近也是有耳闻,却没有上心,见我重视,人选却是临时挑上来的。

我未置可否,只叫她去拿主意。

“苏家与穆家送来的那四个女子,现在什么情况?”我问道。

莲歌想想,道:“回娘娘,苏家的二位与穆家那二位明争暗斗,谁也不肯吃亏,其他倒是与别的秀女一般无二。”

“嗯,想来大姐也就要回来了,不管咱们愿不愿了,你抓紧选几个靠得住的,小心培养,等着大姐回来送过去吧,另外,大丫头的人选就别再挑了。大姐身边还有二个大宫女跟随,还有二个人选,就派穆家的去吧。”

莲歌有些惊讶,问道:“娘娘,这恐怕不妥吧,这穆家送来的秀女,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如此的话,别说苏家的那二位怎么安排了,就是贵妃回宫,也是要提防这穆家二位的啊。”

我冷冷一笑,道:“还怕苏家反了吗,现在宫里可没有人为他们撑腰,苏家那二位好办,华仪夫人那里也缺人手,她们怕,本宫可不怕。如此,本宫可是帮了穆家大忙呢。”

莲歌抿嘴,略作停顿,说道:“当初太后尚能理事时,这宫里确实缺不到皇后这枚废棋,然,皇后一出事,紧接着就是太后,事出之突然,手段之高明,非华仪夫人而不能为。如今,宫中有娘娘您掌权,一切大事全可独立决断,按理来说,这华仪夫人一方,断没有理由能放弃这绝好机会来对付娘娘您,为何现如今还没有动作?”

莲歌所说,未尝不是实情。宫中妃嫔较多,当今圣上又是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得宠者不少,如今皇后已经算是出局,而我身怀有孕,华仪夫人向来不甚得宠,如此一来,该是百花争艳的时刻了,为何这般宁静?

不对,哪里算是宁静,白婉仪不就是头阵么,有了她带头,那接下来……

“怕是沉寂不了多久了,趁着这次各宫都要安排新的宫女,不论是收买还是安插,多几个咱们的耳目也好。”吩咐完,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

莲歌在我熟睡之后,便起身去安排我吩咐的事宜。

但是晚间,各宫都接到了晋封白灵的旨意——册封正四品瑾容华。

莲歌带着疲惫回宫来用膳,匆匆忙忙赶来见礼。

“娘娘,如今这宫里数得着的就那么几位得宠的,您也别总置身事外啊。”绿珠捧着银耳莲子羹汤,细细劝解。

我笑,挑眉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绿珠见我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不悦之色,再接再厉:“您看啊,这宫里除了皇后就属您位分最高,可是咱们心底里最清楚不是,娘娘是只得了这位分,该娘娘的荣宠,可是半点也没呢。”

“要你说,这荣宠该怎么样才算是有了呢?”我轻笑,心里有些烦躁,难以压制。

莲歌最惯常察言观色,见我虽然面色和善,其实心底已经生了恼意,于是暗里伸手拉了拉绿珠的袖子,绿珠闪神。

“将汤匙给我吧,去小厨房看看,今晚没有胃口,膳食就罢了。”有气无力,见着二人“眉目传情”也笑不起来。

莲歌见我这二日尽显疲态,有些担忧:“娘娘,您现在有了身子,没有胃口也要吃一些,不然可苦了肚子里那位了。”说罢挥手打发绿珠去小厨房,说了几样我平素最爱的几样清淡小菜。

“这几日确实没有胃口,即便用膳也吃不多,反而折腾一屋子人跟着受累。”我叹气,刚刚起身,披起外衣,懒得收拾自身。

莲歌随我步出屋外,此时日头将将落山,不见冷,但是她还是为我紧紧衣衫,道:“娘娘体恤下人,这是我们做奴才的福气,只是娘娘也不能轻贱了自己去,如今怀着子嗣,怎么都要多加小心的,奴婢看着娘娘这几日为公事心烦,也苦于分身乏术,眼见着娘娘这日渐瘦削,好不心疼。宫里的事,娘娘能放手还是放手吧,这肚子的这位,才是您的依傍啊。”莲歌说的深切,陪伴我多时,同绿珠对我的情谊不相上下,已经淡漠了那份主仆情,扬起了姐妹之意。

伸手摘了一朵垂丝海棠,新嫩的枝桠,流着汁水。

莲歌拿起,用帕子为我擦拭指尖,轻轻别在我的发髻之后。

“等着姐姐回来就好了,有她帮衬,这日子也不会无聊了。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啊,我总觉得我保不下。”轻手摸着肚子,生怕惊醒里面熟睡的小孩。

莲歌有些惊讶:“难道娘娘觉得哪里不妥帖?要不要传召太医前来?”

“我害死了红玉和珍贵嫔的孩子,我总觉得老天会伺机夺去我腹中骨肉,而且当初不是险些小产么,虽然救了回来,可到底这胎伤到没有,你我又怎么知道呢。”

莲歌面色凝重,问道:“娘娘是觉得李太医当初没有说实话?可是这是皇家的子嗣,容得他有偏颇吗,更何况,这孩子不是还好好的。”

虽然她也是这么说,但是对于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活下来,也不十分的放心。

“别的太医咱们动不得,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等于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下,我已经身为皇贵妃了,她们怎么能容忍我生下孩子呢。”

“话虽如此,但是娘娘,咱们还是再找个口风严谨的太医来瞧瞧吧,是好是坏,咱们也好早些做准备啊。”莲歌有些慌乱,女子生产,如同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稍有不慎,便是打人孩子一起西去了,纵使如她般沉稳的宫人,也不是没有害怕的。颖婕妤自从生了小帝姬以来,虽然被晋封了颖淑仪,但是身子到底是落下了毛病的,这也叫莲歌几人,更加担心我。

“凝妃娘娘知道我还没有小产,她不是又位不错的太医给请平安脉吗,赶哪日她宣太医去,咱们去便是了。”指尖长了血多,不太习惯留长指甲,以前总是能不知觉就将断甲陷进掌中,如今到底是怕了的。

“娘娘要寻凝妃帮忙?”莲歌不敢相信,我看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她有些忐忑,却没有犹豫很久,只是有些晦涩地说道:“要说这宫里,奴婢觉得凝妃是一等一聪明的,而且如今还有了两位皇子,她能没有心思?纵然,娘娘与她交好,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我没有言语,她顿一顿,继续:“话说,当初的蓉妃娘娘害的凝妃娘娘全族丢了性命,这个仇恨足以叫人失去理智,对于她,娘娘还是离得远些的好。”

我轻轻一叹,到底是说不出什么,只是垂了眼眸,吩咐传膳。

转身进屋时,听到背后,是她长长的叹息。

如今,唯有求到她那里,不然,宫中除了那李太医,可没有我能相信的御医了。

晚膳简单精致,终于觉得饿了,却也只是浅浅数口,便停了箸。

恭顺却是在晚膳后,来由代双搀扶着走了进来。

“奴才请娘娘恕罪。”恭顺跪下,代双也跪下,一时间,我以为我吩咐的事到底是没有办成的,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筠雅如何也是要奉旨回宫了,于是摆摆手,赐了座。

恭顺迟疑半晌,才不安地落座,说道:“奴才已经见着了贵妃,贵妃娘娘叫奴才传话,告知主子您,说她愿意回宫。”

我一惊,万没有想到筠雅她会如此回答,但见恭顺包裹着棉布的头还有隐藏在衣袖下那些大大小小的血痕,不由得狐疑,既然贵妃也见了,为何还满身的伤。

恭顺到底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回道:“身上的伤……是在纪尚书府邸……被人打伤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府里的人疯了吗,这恭顺到底是我宫中总管大太监,如此敢动手,家里到底出了何事。

“府中,好似正在办喜事……”恭顺说话断断续续,却声音不小,我一愣,问道:“喜事?怎么弟弟婚事,也没有人与本宫说一声?”

总觉得恭顺闪烁的目光里,掺杂的一股同情和怜悯,这诡异,叫我坐立不安,直觉家中是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借着喝茶的时机,掩饰自己已经慌乱的神色,室内静谧一片,恢复淡淡的笑意,问道:“说吧,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你照实说就是了。”

嘴角牵扯的弧度有些勉强,微微有些发酸,心内苦笑,到底是比不过那些人的城府,笑或悲,亦掩盖的那般好。

恭顺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咽口水,但是,他到底还是个能办事的,颔首便回话:“府中大人俱安好,纪老爷已经从南方回府了,除了黑瘦了些,身子骨还算康健,奴才给纪夫人回了娘娘交代的话,便去了庵堂寻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纪家也是她的娘家,娘娘也是她的妹妹,所以就交代了几句,便打发奴才回宫复命来了。”

我皱眉,现今,已经没有心思听他唠叨。

但恭顺见我眉头皱起,很有眼力的开始叙说我想知道的事——府里的亲事!

却不知,原来家父在办公的途中,救下一名落水女子,那女子家人称其还是黄花大闺女,应是说已经与父亲肌肤相亲过,便是污了女孩子家的名节,因此说什么也叫父亲迎娶过门。

然而,纪尚书府又是何样的人家,官势在,有钱有权,怎能叫人红口白牙的就套上玷污人家名节的恶名。只是,京里却有了弹劾家父的折子……

最后的最后,在众人还没有听闻的时候,府里已经多了位侧夫人。

长长的指套,尖锐地刻划在红木香几上,刺拉拉的声响叫人听了着实难受,绿珠张大嘴呆愣在身旁。

“侧夫人,侧夫人……”呢喃,毫不掩饰的失神。

“娘娘,奴才派人查过了,”恭顺此时才有些着急,赶忙将自己所知一一叙讲:“奴才买通那女子贴身服侍的一个陪嫁丫头,那家没有什么家底,更别提什么家世,看着就跟平常小老百姓无异。”

我眼睛一挑:“看着无异?你这是在提醒本宫什么?”

恭顺的话别有深意,毕竟出宫的人就他一个,自然他掌握了什么线索,对于他的能力,我还是很肯定的,在这宫里,内里靠着莲歌帮衬,外间都是恭顺细心打理,从未有过差错。若是觉得宫女日后会出宫,不可靠,那这些太监则不比担心过多。

对于恭顺,我待他有恩,救了他的亲妹妹,而且还安排在身边做事,很有脸面,更何况,在我宫里,他还是一等一的大管事,绝对不会对我有何不满。

“就是因为所有的事好似都没有怪异,才更显得怪异,”他抬头迅速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怒色,便踏实下来,说道:“奴才听闻纪老爷不过救了一女子,但是普通人家哪里有本事叫朝廷知道,还给弹劾了老爷呢?所以奴才才觉得奇怪,可是询问那些婢子,根本问不出什么,要知道,奴才可是花了几百两的银子去撬那丫鬟的嘴,可是还是一无所知。”

“确实很怪,那恭顺你可有打听你询问的这婢子跟着她家主子多久了?”莲歌也觉得事情不简单,想了许久才开口问。

恭顺举起未受伤的手比划,莲歌一看:“可是三年?”

“是三个月。”说罢转向我接着回话:“奴才也觉得奇怪,按日子算起来,她身边的丫鬟全是那女子启程前在南方买的,这就更奇怪了,嫁的这么远,为何不用自己熟悉的人来陪嫁,反而出嫁时另买丫鬟来。”

我看着他的伤问道:“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好好和本宫说说。”

“这些是在奴才贿赂那个丫鬟后,结果被那女子的人发现,愣是把奴才打了,不过当时是因为奴才没有表明身份的缘故,在老爷和夫人赶来后,那女子也道歉了。”恭顺面露难色,当时情形不定怎么不堪。

“你说被人发现?是你花银钱收买的丫鬟告密了?她可是丫鬟中的榜样呵,居然跟钱有仇,这要是在跟了几年的主子身边,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来了才三个月……”绿珠在耳边讽刺,说出她的怀疑,看她的神色,打心眼里讨厌这个侧夫人。

“那丫鬟已经被杖毙了……告密的是剩下的那三个贴身的丫鬟之一。”恭顺小心道。

我一笑:“说说那三个婢子的名字吧,把你当时知道的,看到的,觉察到的说说,本宫的大总管不会叫人失望的,不是么?”

见我笑意柔柔,恭顺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在我面请,还秉持这当初见到他时的羞涩和实诚。

“那三个,其中告密的叫柳香,性子很是泼辣,让护院动手的也是她,最是张扬跋扈;有一个最胆小,年纪也小,见着有人拉着那个丫鬟去行刑,早就哭了,这个叫白香,奴才看着她不像作伪;至于第三个,名唤挽香,性子沉稳,一直在柳香身后紧随,时不时叮嘱一二,奴才怎么都觉得,真正抓住那受了银钱的丫鬟的人,不是柳香,却像是这挽香做的。”

莲歌道:“若是有人收买了这一家子,然后让小女子落水,趁机讹上纪大人,然后派心腹在这嫁过来的女子身边安插眼线,助其一二……那,这个眼线的人选,选这挽香最是合适。”

绿珠辩白道:“也不一定啊,虽然挽香性子沉稳,看着城府极深的,但是若是另外二位都是装的呢?那个柳香假装没有心机,叫人掉以轻心,就可以算计别人啦,而那白香,虽然畏畏缩缩,可是还不是会叫人不会轻易怀疑上她?”

绿珠分析有理,但是代双却笑着,对她道:“可是,要是被人安插的眼线,这种事怎么能这般大张旗鼓地去做呢,这个柳香打了咱们宫里的人,就算娘娘不在意,可是夫人和老爷不会介意吗?这个柳香可是在府里一下子就得罪了老爷和夫人,能得了好吗?再说那个白香,年纪那么小,一个小孩子,即便有心机,还是小孩子啊。”

绿珠还是有些怀疑,但是却排除了那个白香,转而攻击这柳香来了:“得罪了老爷和夫人,又不是会立时被拉出去卖了……”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想来她也想通了。

“这个眼线,必须是这个侧夫人身边之人,便于随时提点和传递消息,而且,不能被人起疑。这个柳香行事大胆,一点也没有禁忌,怎能担当重任?要知道,眼线,尚须保存自己,这才是她应该做的,因此,怎么看,那挽香都必定是那人派的无疑。”莲歌沉稳道。所分析,于我所想分毫不差,赞许地看看她,报之一笑。

然而,我所说,却有些大不同:“眼下,那人身边可缺了一个丫鬟的位子……”

莲歌见我意有所指,微愣,转而问道:“娘娘可有人选,只是这宫里的人不好出宫啊。”

我笑的别有深意,问道:“姑姑若是没有把握,怎会会先询问有无合适的人选呢?不好出宫,并不是不能出宫不是吗?”

莲歌笑着点头,却没有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时间还尚早。

“恭总管此去多有劳累,这几日就好好歇歇吧,绿珠,却取五百两银子给恭顺,至于收买那人的银钱,也一并从账上支取吧。”

恭顺没有跟我客套,赏就拿着,谢恩便离去了,他心里对银钱没有概念,存的钱,应全是为了将来自己妹子出宫所备吧。

“娘亲身边有个机灵的小丫头不错,我上次就见着了,很是喜欢,姑姑,去信给母亲,叫下次带来给咱们说说话,解解闷也好啊。”

莲歌会意,自去取笔墨,我亲手来写信。

苏家,还是穆家?我笑,这两家还真是不安生,非要拿我们一家子来当棋子,还要派人秘密看牢了,只是,这动作也太拙劣了。

那弹劾的人,会是谁呢?我没有问,他们两家,不会这般没用的。那女子的到来,能叫我们知道,怕也是威胁的意思更多吧。

墨滴沾染宣纸,一片片晕染开来,层层渗透下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两家的根基较深,只能如同这墨迹,一点点渗入,腐朽,才可一举歼敌!

“把宣纸换了吧,纸虽好,只可惜用错了地方。”甩了狼毫细笔,看着绿珠把那些污了的宣纸扯了,从新换上了澄心堂纸。

歙州制造的澄心堂纸,直到北宋都一直被公认为是最好的纸。“滑如春水,细密如蚕茧,坚韧胜蜀笺,明快比剡楮”。这种纸长者可五十尺为一幅,自首至尾匀薄如一。

一般的家书,总是习惯于用此,没有过多的花纹繁冗,书写时简单清晰。

母亲来信,却极喜欢颜色丰富却淡雅的丽金笺、金龄笺、镜花笺、竹青纸等。墨汁却也更讲究了,一年四级的花卉,均被拿去研磨,那细细的汁液,揉进浓黑的墨渣,散发着淡淡怡人的花香,一点点淹没,再晾干。

母亲的才学较于姨母,更胜一筹,姨母善舞,善乐;母亲则长于才学。

夜色弥漫,宫灯已经挂上,长长的走廊,无数的烛火晃动,照不亮天边的星辰。

母亲,她这时在做什么呢?莫名,多了一位侧夫人,娘的心中,很不好过吧?就好似我,不喜欢晟瑞那般多的妃嫔,却还要隐忍着,笑着,却迎合着。与父亲相互爱护几十年的母亲,心,会滴血么?

握紧拳头,我纪晗进宫,本是要为家里分忧,不喜别人欺辱我家,欺辱我父母,而今却被一南方小户之女,欺压到自己生母头上,这种耻辱,是人都无法坦然纳之。如今,我隐忍,我接纳,只为日后将这些人狠狠踩于脚下,我所受的屈辱,父母兄弟所受羞辱,定要叫那些人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洁白的纸张,落下颗颗娟秀如浆果的小楷,柔润如水,不见波澜。

“娘亲:

安好,女儿不孝,未能分忧。

听闻父亲大人另娶侧妻,女儿未能归家,请父亲饶恕女儿之过。眼见一月之期将过,女儿分外想念母亲与梓园,不知家中是否一切顺利。

未嫁时,很喜娘亲身边碧落的笑话,宫中烦闷,能否请娘将碧落带进宫中,聊以慰藉?

……

不孝女

敬上

握着粘连好的家书,连夜写好,却不急于此时去传,要叫人知道,此信,不过普通家信而已,再没有其他。

短短数语,暗含玄机,希望母亲能看得出我的用心。

浅笑,其实,看不出也无妨,反正进了宫还有时间慢慢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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