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那几年,我和言子慕就像两个捉迷藏的小孩儿,我来,他躲。他来,我藏。
我从国内出发的那天,北京下着很大的雪。有点儿铺天盖地袭来的意味儿,虽然穿的厚,但还是感到冷,脚底板冷到心脏。
我爸妈和言语来机场送我,我妈特舍不得我去美国,她说干脆把这个工作辞了吧,咱们再换一个工作就不用出国了。
言语和我爸都笑了,说要是总遇到出差的工作,总是辞职的话,人家下一个单位还以为这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呢。
“行了,走吧走吧,不就是六十天嘛。记得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不打电话,发个短信也成啊。”我爸示意我赶快安检,不然我妈一见到我就难受。
我冲他们挥挥手,就去安检了。
话说我这次去美国很打脸。因为之前我不是去美国找言子慕么,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分手,我看到他和林小雨躲在国外生活的很滋润,心里难受,就离开美国了,走的时候我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国家了。
现在我就坐在去往这个国家的飞机上。这才是生活,啪啪打脸,啪啪的爽。
言子慕在洛杉矶,我在纽约,在我看来我我们的距离不近。但是和他在同一个国家,我觉得距离很近。
比我们都在北京的时候要赶紧近得多。
飞机落地的时候,很多美国人相互说着新年快乐,我才回过神来。原来今天是圣诞节。
美国人的春节。
新年快乐言子慕。
我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笑了,我特么的依旧那么欠,什么都想着言子慕。
没有办法,一直以来我就是护犊子的人。
坐上开往纽约市里的大巴,看着外边儿大街上各种穿着圣诞衣的孩童,还有圣诞老人挺着大肚子到处送礼物。瞬间觉得真好。
生活真好。
找到我们的驻外报社,同事们很热情的欢迎了我。然后主管带着我去安顿。我是和我们的一个女同事住在同一间公寓里。
两室一厅的房子,我们各住一室,客厅厨房公用。
我觉得这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她是美国人,我就担心我们是不是能合得来了。
“北,希望我们和平相处。”
蒂莲很友好的跟我握手,然后帮我提着行李箱开始归置东西。
她的爸爸是美国人,妈妈是美国人,所以她是个漂亮的一塌糊涂的混血儿,中文和英语都说的特别溜。对人也特别热情。
“你就自己来的啊,怎么不带着男朋友?”蒂莲回头问我。
我愣了一下,我说我没有男朋友,所以才一个人来美国出差。不然的话怎么舍得丢下男朋友过来啊。
蒂莲点点头,一幅原来这样的表情。之后他就笑了。
“今天是我们美国人的节日,你们叫春节对吧。晚上跟我去我爸妈家一起过节吧。”
我看着蒂莲眼睛里都是真诚,不好意思拒绝。我说好,新年快乐。
中间的时候,蒂莲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她男朋友找她有点儿事情,她先过去,晚点儿再来接我。
我想我初次去人家家里,横不能空着手去吧,于是就去社区超市里买了点儿东西。
提着东西上楼的时候,我忘了自己住在那栋楼里,更糟糕的是蒂莲走的时候留在桌上的钥匙我忘了拿。
最最糟糕的是,我没有蒂莲的电话,毕竟我们刚认识不过一个多小时。还没熟到相互留私人电话的地步,工作电话今天是打不通的,因为下午开始,公司放假了。
我只能依稀照着记忆,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拐角楼梯上站着。
蒂莲都的时候说晚点儿来接我,当时是下午的一点半,六点黑天的话,还有四个半小时。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当是去参加明星的演唱会,明星迟到了四个小时,
裹进大衣,抱着买的东西,坐在楼梯上。
天冷的特别邪乎,就在我做下去的那一瞬间,甚至觉得屁股都不是我的了,特别冰。
言语给我打电话过来,依旧是嘻嘻哈哈的语气。我想跟言语聊着天儿也挺好的,至少不那么无聊了。
“在美帝觉得这么样?是不是特爽。”言语说话特大喇喇的。
我说我挺好的,现在美国是白天,我正在公寓的床上躺着,空调开得很足,特别暖和。
言语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句说现在北京可冷了,大街上人可少了。
一阵冷风吹过来,我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喷嚏。
那一刻我突然特别想家,鼻子都酸了。
言语紧张的问是不是感冒了啊。
我说没有,就是有人想我了呗,所以要打喷嚏啊。
“屁,我甚至都能想象你坐在昏黄的小楼梯上,特别可怜的裹进大衣。”
我心里一下紧张了,但是我告诉自己要淡定啊。
“你现在确定你在北京么,那你把手机离远点儿,我听听有没有路人的声音。”一开口,我才发现我鼻音特别重。
言语笑了,他说朱小北你紧张什么,是不是让我说着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现在我在家,手机离得再远也听不到路人的声音啊。
我腿和脚特别凉,僵了一样动弹不得。
“得了,反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少爷我立马杀回到美国去,亲自照顾你。”
我听着言语说这句话,觉得特别暖心。
我问言语这段时间相亲的成果怎样,有没有找到一个共同的战略合作伙伴目标。
言语笑得特别无耻,他说成果倒是没有,不过有许多女人争着抢着往少爷我的床上跑。倒是少爷我呢,是一个很洁身自好的人,把她们都赶走了。
我说言语我真是羡慕你啊,一辈子风调雨顺心想事成的。
言语在电话那边儿笑了,“朱小北,我记得风调雨顺这个成语好像不是用在人身上的,还有那个心想事成,我们只有在小学的时候写同学录才写什么心想事成,世界上哪有什么心想事成啊。”
说的多好,世界上哪有心想事成的啊。
然后我们相互聊了点儿有的没的。
后来我几个人经过我身边儿的时候,用英语相互交流了几句。
之后我喊了言语几声,电话那边儿没有人说话,我想言语应该是要出去了,或者是有事情,刚想挂电话。
“朱小北,我刚才去了趟厕所,刚回来,就发现你丫要挂我电话。”言语大大咧咧的叫唤。
我说言语要不然你赶紧挂了电话睡觉吧,毕竟你那边儿还是晚上。大晚上熬夜会让人变老的。
“少爷我一男的,怕什么老啊。没事儿啊,我陪你聊到你心情好了为止。”
我愣了一下,言语总是这样,大咧咧的背后,隐藏着一颗细致的心。
“哎呀,你不睡觉我还要吃晚饭呢,赶紧的睡吧,我要去吃完饭了。”我故作轻松的跟言语说。
言语在那边儿愣了一下,说好吧,你先去吃饭吧,我要睡觉了。
我们挂了电话。
我依旧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整个身体都是冷的要了命的状态,反正各种不好受。
加上快来大姨妈,小腹疼的要了命了。
无望,极其渴望温暖。
握着手机,真特么的想打个911。但是我没有办法跟警察说明我现在的地理位置。
对于一个路痴来说,分清东南西北各种道路真是难受。
在晕倒之前,我打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打的是谁的。只是脑袋中依稀记住这么个号码。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蒂莲,蒂莲看我醒来,赶紧过来握着我的手,然后特担心的问我好难受么。
我看见我们在公寓里面,深深地舒了口气。因为我在昏迷的时候做的梦都是关于我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的。
“你可醒了,吓坏了我了,我也不知道你身体这么不好啊。要不是言子慕的话,我可能见不到你了。”
我能听出蒂莲这句话中有自责的意味儿。
“谁?言子慕?”
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千万不要说我电话打到他那里去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是言子慕给我打电话,说让我赶紧回去,说你晕倒在家门口了。言子慕是谁啊,是你男朋友?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的么?”蒂莲一脸纳闷儿。
我知道原来他并不认识言子慕,但这一切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我打开手机一看最近的通话,我晕倒之前,是给言语打过去的。
可能是言语离得远没有办法,就给言子慕打了过去,言子慕查到蒂莲是我同事,然后通知了她。
总之谢天谢地,我没有死在异国他乡。
蒂莲这次不敢出去了,一直在我身边儿照顾我,这样一来,换做我不好意思。人家跟男朋友在一起呆的好好的,一个电话就被召回来了。
“对不起蒂莲,我也不知道我这么没出息的,竟然还能晕倒。”我真心诚意的给蒂莲道歉。
蒂莲特无所谓的笑了,她安慰我没有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女人总会遇到这样儿的事情。
后来蒂莲去厨房给我熬粥,说我今天这样了,就不要去她家里过节了。
“今天我陪你在一起过节,这是我第一次不在爸妈身边儿过圣诞节,看起来挺酷的。”蒂莲端着粥在我面前,笑得特别好看。
就在那一刻起,我发现有的女人很好,就像是我这些年遇到的李希凡、林小雨,可能她们的执念太深了,所以心气儿重,要夺的东西也多。
现在的蒂莲就是我世界观里边儿认同的,比较好的女人。
门铃响了,蒂莲去开门,然后在门口跟人说了几句话。
我看到一个人,眼泪直接下来了。
言语带着冷空气和他灿烂的笑容来了。(未完待续)